女人的欢喜不似作假,郁寒寻的心头不觉又是一颤。
奇怪,他的情绪从来不会轻易波动,可是现在,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泛起波澜……
这可并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“哪个许知意?”
他眼中的陌生和冷意让许知意心头微刺,但能找到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,这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。
她老老实实地作答,眼神分外乖巧,“丞相许焕之女。”
不想,这个回答却叫郁寒寻的神色更冷了几分,黑眸中跳跃着蚀人的敌意,又冰又凉,似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。
他咬重了“大伯子”几个字音,语气中带着阵阵厌恶与蔑视。
手上猛地用力,巨疼传来,辣辣地,她整个下巴几乎要就此脱臼。
“好个投怀送抱,若是本世子所料不错,下一步,该是捉奸在床了吧?”
许知意知道他误会了,她急切地想要解释,可是喉间被他死死钳住,她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,“不,我不是,我没有……”
她的双目盈盈含光,似诉还休,该死的再次叫他心头微动。
正在他要放手之时,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——
“许夫人请留步,前方是我家世子的私人汤池,许小姐根本不可能在里面!”
回应这铿锵沉稳之声的是一道焦灼得有些浮夸的女声,“我女儿已经失踪整整一个晚上了,现在我们把整个月
这一应一答的对话,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屋内两人的耳中。
郁寒寻的眸中瞬间被一股冷意代替,他看向许知意的眼神满含讥诮,“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?”
许知意的脸上一阵清白交加,心里已经快速地翻滚开去。
这件事,不对!
外头,墨玄丝毫不为所动,“许小姐长没长翅膀小的不知,小的只知,就算长了,也飞不到里面去。”
“大胆!你一个小小侍卫,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堂堂丞相夫人说话?”许夫人沈氏面上已带上了怒容,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。
墨玄狭长的眸子扫向沈氏,那一眼,似带着一股尖锐的锋芒,“许夫人,月这么大,您确定每一处都已经找过了?您带了这么多人兴师动众来此,又言之凿凿地断言许小姐在我家世子的汤池之中,是真的确信许小姐在里面,还是想抛下个烟雾弹,让大家误会?”
“你!你放肆!”似被墨玄一语说破,沈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好不精彩。
片刻的慌乱,她便已经镇定下来,叉腰对着墨玄一阵大骂,“好你个大胆奴才,女子名节大于命,你难道不知?今日我若不是因为拳拳爱女之心,又怎会宁愿不顾她的名节也要进去搜人?你这大胆的奴才,竟然站着说话不腰疼,这般污蔑我女儿的名节!”
外头的争吵越发激烈,沈氏已经摆出了身为丞相夫人的威仪,那架势,是势必要闯进来一探究竟方肯罢休。
郁寒寻眼中的闪过杀意,他最讨厌的,便是被人算计。
许知意的喉间越来越紧,呼吸也越发困难,与此同时,她脑子快速飞转,电光火石之间,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。
沈氏要来找的,压根不是她,而是许清灵!
对了,一定是这样!
她们母女筹谋的一番好盘算,一边把她送到郁邢安的床上,一边把许清灵送到郁寒寻的浴池之中,双管齐下,成就两方姻缘!
可是,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,前世,许清灵便没能如愿,今世,竟阴差阳错地被自己误闯了!
而今,沈氏这么兴师动众,一定是以为眼下在浴池中的人是许清灵,她把事情闹得越大,最后郁寒寻也就不得不顺势娶了她女儿,固然名声不好听,但是,达到了目的,日后再好好修补一番名声,又有何难?
许知意想通了之后,一个主意便猛地跃入脑中。
既然她们母女这般苦心积虑,她何不,将计就计?
主意跃上心头,可郁寒寻掐着她脖颈的手已经越发用力,任凭她方才如何挣扎,都没能撼动他半分。
郁寒寻一张脸骤然由青转白,由白转黑。
他掐着许知意的手终于一松,转瞬幻化成掌,势要一掌把这女人劈死!
“!”
伴随他一声怒喝,那一掌也紧随而至,凌厉的掌风,不带任何迟疑。
许知意做了那等大胆之举,根本来不及脸红心跳,她一个翻身,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掌。
郁寒寻自诩性子沉稳,武功了得,从未有过失态,更没人能让他吃瘪,可今日,
许知意好容易得了自由,整个人似泥鳅一般滑溜。
郁寒寻恼了,扯下腰带,迎风一抖,那绛紫色的腰带舞动如索似鞭,如刀似剑,朝着许知意便已袭来。
许知意心头微动,这套功夫,前世之时,他曾教过她。
柔软的一方腰带,却能舞出狠厉杀招,抽、绞、缠、勒、刺……
此舞虽厉害,却并非没有破解之法。
她从发上取下一枚发簪,移形换影间,那发簪似一枚锋利匕首般,在那腰带中嗖嗖穿行,那嚣张的紫影被寸寸阻隔,威力已削减大半。
郁寒寻微微吃惊,这套功夫,她竟然也会!
许知意表面应对自如,但实际上,她手肘却已经酸麻难忍,他若是再趁势追击,定然只能落败。
许知意却是趁着他尚未有所举动,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包东西往空中一扬,下一刻,郁寒寻目露惊骇,脚步趔趄,身子歪斜,就这么倒了下去。
许知意嘴角不觉扬起,前世她便知,他身上随时会带着各种药,这七步迷筋散,是方才她趁机在他身上偷的。
郁寒寻眼中闪过一阵阵不敢置信,这个女人,找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