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有没有看似平凡却不平凡的存在,有没有你看不见,却一直存在的力量,有没有……
我叫叶菁,我的室友秦滢是个女大学生,家境并不好,很文静,话不多,却每每都能直击要点。
她很平凡,如若放在人群中,是辨别不出来的,然而,脸盲的我,却每每都能在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中,寻到她。不知是何缘故,心中对她总是有一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感觉,也许是她本身的魅力吧。她脸很白,唇很红,如若在午夜,拿着手电筒照在脸上,再穿一身红裙,一定能把人吓得昏厥过去。
她的生活很单一,三点一线,教室、宿舍、餐厅,偶尔出去,也都是中规中矩,从不在晚间出去,即使是吃晚餐,也会在六点之前吃完。而且她从不起夜,在午夜之前一定会进入梦乡。不仅如此,大一的时候是有晚自习的,不过,她一般是不去的。我曾问是何缘故,她不是告诉我,与导员申请了不用去晚自习,就是岔开话题。原本我以为是性格使然,也没再过多的追究。
渐渐地,我也就淡忘了此事。毕竟,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厚,也就无话不说、无话不谈了。
中秋月圆之夜,失眠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,也许是想家了,透过窗子,看着窗外皎皎明月,禁不住叹息一声。
到了午夜,刚有一丝困意的我,听到了轻微地、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,出于好奇,瞅了一下。令我吃惊的是那个从床上爬起来的身影很熟悉,正是从不起夜的好友。于是,我也爬了起来,轻轻地叫了她一声,她没有回应我,心中相当纳闷,于是,也随她下了床。
她打开了寝室门,走了出去,走廊的灯已经关了,走廊两边寝室的灯也已经关了,所有的人都已沉入梦乡,唯有带有绿色通道标识的小人和箭头发出影影绰绰的光亮,使整个走廊显得格外阴沉灰暗。
她走到了楼梯口,下了楼梯,我也尾随而至,到了楼梯口,探出了半个脑袋,她似有所觉,侧了半个身子,往后瞅了瞅,当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,好在没惊呼出来,我立刻捂着嘴巴,把脑袋伸了回来。
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是红色的,红的魅惑,红的妖冶,她的耳朵尖尖的、毛茸茸的,好似动物的耳朵,在绿光的映衬下,目光带有浓烈的攻击性,与她的红唇混合着,像魔鬼似的可怕。
我的心脏起伏着,脑袋嗡嗡地,胖乎乎的小手还在捂着唇,我不断告诉自己:“不要害怕,不要害怕。”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。渐渐地,好不容易缓和了许多,忽然,听到了上楼梯的脚步声,我的心又不断起伏着,好似要从嗓子里跳出来,我立即用最快的速度、最轻的脚步跑回宿舍,幸好宿舍离楼梯口很近很近,回到宿舍后,我尽量控制着自己不断发抖的手,把门轻轻的关上,拖了鞋爬到了床上。
我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,我害怕地钻进被子里,用被子捂住了一半的脑袋,惟余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床下的一举一动,因为担心自己的呼吸不稳会被发现,我屏住了呼吸,使自己的气息放缓。
我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,我的心还在狂乱地跳动,只不过,气息稳了很多,似遮非遮、似露非露的眼睛,偷偷的看到她打量了一圈,不过,她的眼睛和耳朵都已恢复正常,就好似刚刚只是一场梦、只是看花眼了而已,只有我狂跳的心在告诉我刚刚确实发生过。
接着,她爬着床边的梯子,躺到了床上。我偷偷地、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,痛的我差点儿惊呼出声,似有所感,她往这边偏着脑袋望了一眼,我赶紧闭上了眼睛,打量了我几秒钟,好似确定我已经睡着了,翻过身去,渐渐地,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。
看着她已熟睡,我翻来覆去,辗转难眠,心还在乱跳着,闭上眼睛,就会看到那诡异的一幕:绿光映衬下,红得妖冶的眼睛、毛茸茸的耳朵,好似女魔头。
寝室里静得唯有熟睡中的呼吸声和小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,渐渐地,心跳平复下来,直到凌晨才有了一丝困意,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,闹钟吵醒了我,寝室里的人都在窸窸窣窣地梳洗中,我揉了揉眼睛,起了床,又回忆起昨晚的那一幕,绿光映衬下,红得魅惑的眼睛、毛茸茸的耳朵。心没由来的又一阵狂跳,直到她叫了我好几声才缓过神来。
我下了床,偷偷地打量了她几眼,她好似完全不记得昨晚之事,我试探的问了一句:“小滢,你昨晚几点睡的?”
“昨晚啊!九点呀,上了床,我就睡了,怎么啦?”
我说:“没事儿,那你昨晚起夜了嘛?”
“没有呀!你也知道我从不起夜的,怎么啦?”
我说:“哦哦,没事儿,我昨晚做了个噩梦,没睡好,而且有点太真实了,噩梦中老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,我以为是你起来了呢,不曾想只是一个噩梦而已。”
我偷偷地打量着她的神情。她没有任何变化,还笑着说:你就是想的太多,压力太大了。”
我也笑了笑,说:“可能吧,走,去上课吧!”
于是,我们手挽着手离开了。 毕竟,这么久的情意,不能因为昨晚,我就疏远她,而且,她这么久也不曾伤害过我。
路上,偶尔,拂过昨晚自己狠狠地掐的地方,还有一丝隐隐作痛,告诉着我:昨晚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叁
时光如箭,岁月如梭,转眼间,又是一年春夏。
自从那一晚,她在这一年中再也没有起过夜。渐渐地,那晚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模糊了,我和她的友情一如当初那般浓厚。
这一年中,她容忍着我的小脾气,宠着我的小性子,在我悲伤时,安慰我;在我快乐时,陪着我;在我泄气时,鼓励我……我笑,她也笑,我愁,她更愁。
看着她的付出,我也就不计较那晚的那一幕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,又是一个中秋节,我们高高兴兴地分了月饼,夜幕降临,爬到自己的床上睡觉。
到了午夜,迷迷糊糊的、睡梦中的我,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,我瞬间从睡梦中醒来,看到了她下了床,我皱了皱眉头,犹豫了一下,也随之下了床。随她开开门,走到了楼梯口,她在楼梯中间静立不动了,好似在沉思,走廊一如既往的灰暗阴沉,过了大约一刻钟,她往回走来,我赶紧想要跑回宿舍。
“菁菁”,一声轻轻的呼唤,却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,我瑟缩了一下,不敢回头,与此同时,我的手环住了我的胳膊,以求给予我点力量。
“菁菁,我知道是你,你一定看到了我的样子,很害怕我,对嘛?”她沉默了一下,“菁菁,我不会伤害你的,相信我,好嘛?”
我没有说话,只是还在瑟缩着。她又接着说:菁菁,你小的时候救过我,你还记得嘛?那时候我的腿受伤了,你为了给我包扎,还被我咬了一口,你还把你带的鱼给我吃,估计那时候你是把我当成猫咪了吧!”她轻笑一声,又沉默了。
我还是没有说过,我怕我一说话,就会暴露我在害怕,不过,随着她的话语,我看着我的胳膊上,已经随时间淡的快没有了的牙印,忆起了小时候的那只受伤的小猫,突然,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。
她沉默了许久,看我没有说话,眸子暗了暗,继续说道:“菁菁,我很感谢你,我知道,你一直都是一个人,所以来这儿,只是想陪陪你。如果你不喜欢,我就会离开。”她好像低下了头。
听着她的话语,我潸然泪下,为了不让她听到或是看到我哭泣,我沉默着回到了宿舍。
她好似抬起了手,想要挽留我,终是眸子暗了暗,低下了头,回到了宿舍。看着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的我,眸子又一次暗了暗。
她躺回床上,也和我一样,辗转难眠,凌晨时候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,我肿着眼睛起了床,我的室友问我:“怎么了?”我只是回答说:“没事儿,又做噩梦了而已。”不过,奇怪的是直到上课我也没看见她,只是,眼睛消了肿。
下了课,我回到了宿舍,发现她的床空了,我问我室友:“小滢呢?”
我的室友说:“她好像辍学了,刚收拾行李,走了没多久。”
我慌了,赶紧夺门而出,追了出去,心中暗想:难道是昨晚我没有回复她,她以为我不喜欢和她待在一起,然后就走了。心中暗自懊恼,我只是一时没有接受而已,并不想让她离开呀!
我跑出宿舍楼,在小路上狂奔,四处环顾着,寻找着她的身影,幸好我一直都能寻找到她的身影,看着前方默默的拉着行李箱的她,有一种孤寂的味道,心中莫名一酸,掉下了眼泪。 我呼唤了她一下:“小滢!”她的身影一顿,好像有点儿不敢相信,我又一次呼唤着她:“小滢!”好似确定了我的声音,转过来了身子,我狂奔过去,抱住了她,她抬了抬手,用着那只没有拉行李箱的我,环住了我。
“小滢,不要走,不管你是什么,都不要离开我。”
“菁菁,你……你真的不介意我是狐狸吗?”
我顿了顿,“不介意的!不要走,好嘛?”
“菁菁,对不起,这次我必须得回去了。”
我的眸子暗了暗,“好吧,我等你,等你回来。”
“好!”我们手拉着手,往前走去。
她告诉我:之所以晚上不起夜,是因为她的眸子在没有光的时候,和人类是不一样的,会像我看到的那样,发出红色的光。
我很欣喜,她能告诉我她的秘密。分别的时候,我还在重复着:“你一定要回来,我等你,一直都会在这儿等你。”
她微笑着转身离去。
没有了她,我的生活越来越平淡。没有她的日子里,坐着她坐过的书桌,睡她睡过的床,走她走过的路,看她看过的书……她的作息时间成为了我的作息时间。
就这样,一年过去了,她还是没有回来,又到了中秋节,看着眼前的月饼,想起了她。突然,感觉时间过去了许久、许久,久到好似我的生命中从来没出现过她,又好似一场梦,梦醒了,她也就消失了。
寝室中只剩下了我一人,我也没有心情继续吃月饼,于是,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。
“菁菁!”熟悉的声音传来,每一个午夜梦回相似的呼唤,我流下了眼泪。
“菁菁!”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,我睁开了眼睛,看到了她熟悉的面庞,闻到了她熟悉的味道。
她笑着看着我,我也笑着看着她。一如初见时,相视了许久、许久,道一声,你回来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