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读
《独醒》中的《水灯变奏曲》，是一篇散文式结构、诗意很浓的微型小说。作品表现人生的一种失落、惆怅的情绪。作者在作品中并没有具体写出这种情绪来，但是我们在阅读时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时女主人公“霞”曾经拥有过的一段温馨美好的感情，这一感情后来失落了，但她十分珍惜它，一直把它留存在自己的心底，她希望能再度拥有，而事实上已不可能。所以，她有心愿，有一个不能实现的心愿。
整篇小说当中的许多“空白”，是靠读者借助自己的想象去填补的。正是这些“空白”，给作品带来艺术的张力，使之具有诗的意味，读来有如一篇含蓄隽永的诗。
▲节选自饶芃子《心灵与人性的雕塑——评司马攻的微型小说》
《水灯变奏曲》
是秋天了。
今晚的月亮圆得有点古典。我独自一人走在北风轻拂的路上。
这是一个既传统又浪漫的节日——水灯节。我拿了一盏水灯，在月色和灯光里走向河边。
熙来攘往的人群荡在沿河的路上：有前来放水灯的，也有前来观水灯的，而我此时则是两般皆是。
雪姐老是对我说：“霞，在水灯节的晚上放盏水灯，许个心愿，将来是会如愿以偿的。”
去年这个节日，我买了一盏小小的纸制的水灯，可是，我并没有将这盏水灯拿到河里去放。它置于我案上已整整一年了。我保存这盏水灯，也保留了我的心愿。
今晚我打定主意，一定要把这水灯放到小河里去。
我走着走着，找到了一处较为幽静的河边，屈膝蹲下身子去，我把我的情绪浓缩在水灯里，轻轻地将它荡在小河上。
我终于放了一盏水灯。
可是我并没有许下心愿。
也许是我不习惯于许愿，也许是我怕这盏小小水灯载不了我的心愿。我在暮色与思绪两苍茫之中将水灯拔向河心。
放了水灯我站起身来，一个漂泊的愁绪涌上心头，多么可怜又多么可笑，我何必放水灯？其实我就是一盏飘落的水灯吗？
我茫茫然走在路上，一个汉子迎面而来，冲着我唤：“苏婉娜，苏——婉——娜……”
我吃了一惊，停住步，那汉子也一怔，流泛出一脸腼腆与失望，低着头喋喋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认错了人……”
我定一定神，接着是怦然而动的心跳。这汉子脸上的腼腆和忸怩的神态多么像他。
一阵短暂的犹豫和迷惑过后，我抬头向前望去，那汉子已没入人群里去了。他在我怅惘之中悄悄而来，又在我激动之中突然消失。
大大小小的各种各式的水灯，它们在水上划起一线线希望之光。我回首寻找刚才我放落的那盏水灯，只见水波潾潾，灯光闪闪，究竟哪一盏是我的水灯？
天上的月亮和河里的水灯是今晚最好的装饰，而我却在美丽的景色之外。
悠悠的惆怅，丝丝的寒寒风，以及那眼熟的忸怩正伴着我回家。
作者简介
司马攻，本名马君楚，泰籍华人，祖籍广东潮阳县。青年时代曾就读于家乡及汕头市。开始写作于20世纪60年代。笔名有司马攻、剑曹、田茵。现任泰国华文作家协会永远名誉会长，五福染织厂有限公司董事长。
1985年，先后出版了散文集《明月水中来》《司马攻散文选》；随笔集《梦余暇笔》《人妖·古船》；特写集《泰国琐谈》《湄江消夏录》；微型小说集《独醒》《演员》《骨气》；诗集《挥手》；文学评论集《泰华文学琐谈》《司马攻序跋集》《司马攻文集》等；杂文集《冷热集》《挽节集》《蹄影集》。他还主编《东南亚华文文学大系·泰国卷》10卷文集（1998年）和《泰华作协千禧年文丛》32册（2000年）。
1985年，他被聘为“泰华写作人协会”顾问，后被选为第4届副会长（1990年，“泰华写作人协会”更名为“泰国华文作家协会”）。司马攻为泰华文学创作的组织、繁荣和发展进行卓有成效的工作，作出重要的贡献。现在，他从会长的职位上退下来，担任泰国华文作家协会永远名誉会长。
